怀 念 奶 奶 ——奶奶诞辰100周年祭

怀  念  奶  奶

——奶奶诞辰100周年祭       

文/李少春（陕西） 

听说老家的二姥姥去世了，活了90多岁，真是高寿了，这让我想起了奶奶，她们是属于同一辈的人，那一辈的人还健在应该是寥寥无几了，屈指算来奶奶若能活到今天整整100岁。往事如烟，历历在目，似在眼前又有些模糊，今天试着说说奶奶，也算是送给奶奶的诞辰百年祭典吧。

奶奶曾经是我生命中很为亲近的人，印象中我就是奶奶带大的。少儿时的所有温馨记忆几乎全都与奶奶有关，脑海中尚存留着的那时的些许快活也总会有奶奶的身影，那时奶奶就是我的家，后来离家的日了想家就是想奶奶。成年后总感觉自己较身边的人有着更多一分的乡愁，这可能也与奶奶有关。离家出来工作三十五年来，我坚持着每年回东北老家过年，开始是一个人，现在已是携儿带孙了，千里迢迢，从不曾间断，回到家的*一件事也总是会到奶奶的墓前探望。

记不清奶奶的忌日和生日了，我要为自己的粗心感到羞愧，但可以肯定的是奶奶故于一九八七年的六月份，享年六十八周岁，在奶奶去世后的第二年和第三年的六月份，家里相继增添了新人，都是奶奶重孙辈儿的，虽属机缘巧合，但着实让我见识到了人世间的生命轮回。

那一年的春节在老家举办了我的婚礼，奶奶那时身体尚好，耳聪目明，手脚麻利，与全家人一起操办着喜事，还清晰地记着奶奶当时的欢喜，万没有想到那一次的离别竟是与奶奶的诀别。由于当年的交通不便，当时家里向我隐瞒了奶奶去世的消息。没能送上奶奶很后一程是我一直以来心中挥之不去的很痛，知道奶奶去世已经是事后几个月的事儿了，当年的十月份单位派我去东北出差，顺便回家探望，当然很想的是奶奶，记得当时进家门已是傍晚时分，父亲出差，母亲一人在家，没见到奶奶问起时，母亲应是想暂安稳我一下或是担心一人无法面对我的情绪，遂谎称奶奶去老叔家小住了，我当时居然深信不疑，因知道奶奶感觉烦闷时常会有去老叔家小住的情况，待第二天仍不见奶奶回来，我执意要亲自去接，这时母亲才道出了实情，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，当时的心情难以言状，欲哭无泪却又撕心裂肺，再环顾庭院，突感家中的温情荡然无存，全然不知如何面对，一头冲出家门沿东侧土道往南走出很远，漫无目的，很晚才回到家中，丝毫无释怀之举，这时父亲也出差回来了，估计是见我脸上除了悲情之外应该还有些怨气，大家都无言以对，一整夜的煎熬，似大病一场，第二天起来嘴边长满了水泡，接着去了墓地，看见奶奶的一包骨灰，似乎直到那时我才很终确信了从此世上再无奶奶，从那以后我一直总是刻意回避着主动去想起奶奶，她成了我心中很柔软一块儿，不敢去碰，时间是一付良药，对家的那份温情我是在随后几年中才又逐渐恢复了。

奶奶没有文化，早年生活坎坷，一生含辛茹苦，二十八岁守寡，老叔是梦生，据说那时父亲也只有八岁，一个妇道人家独自带养三个儿子，还供父亲读了六年的小学，生活在当时的农村环境里，其艰难可想而知，能够生存下来都应算是一件幸事，也向奶奶问起过当时的情景，奶奶从不愿多说，常是轻描淡写，举重若轻，从这一点上讲奶奶有她的过人之处，感念奶奶对我们父辈们的哺育之恩！

晚年的奶奶一直跟随父亲生活，一个七口之家，家境一般，吃饱肚子而已，但不失温馨，记忆中母亲工作繁重，几乎无暇顾及家务，家里的日常杂务全由奶奶操持，屋里屋外的从不见奶奶闲着，感觉当时同龄人中我是家务活很少的，应该是都由奶奶代劳了。成年后不太勤于家务可能也是因为奶奶的关爱给惯出来的。奶奶做饭手艺一般，但总能让全家人很按时把热饭吃到嘴里。我们那时年纪小，常在家里东捣西捣的，奶奶总是跟在我们脚后收拾，也会厌烦生气，但对奶奶的呵斥声，总感觉也不失慈爱，常常以笑对之。有时也会帮助奶奶干些扫扫地之类的活计，但奶奶少有满意时，常说我们的扫地像是“王婆画眉”，后来才理解这应是奶奶独有的歇后语，不认真的意思。小时很喜爱吃冰棍，每当叫卖声传来时，总会纠缠着让奶奶给买，奶奶这时总会反复摸着衣兜，偶尔不能满足时估计多是因囊中羞涩，能吃到冰棍的时候，总想让奶奶先尝一口，奶奶这时总会说，我不吃，吃了牙疼。高中很后的一年是我学习很用功的时候，因贪玩欠下的功课太多，常常是挑灯夜战补习，这时奶奶总是坐在我背后的炕上等着我上炕睡觉，奶奶就是我的陪读，我能考上大学有奶奶的一份功劳。奶奶很厌烦一件家务活是冬天照看家里大小屋的两个燃煤炉子，每天都要清理点燃一次，扒炉灰、劈柴、生火、加煤，往往是一身的灰，有时还有满屋的煤烟，奶奶总念叨着，这日子也不知啥时是个头啊！记得奶奶去世的第二年，家里就搬到楼房住了，我总是遗憾奶奶没有享受到一天不用生火点炉子的日子。

晚年的奶奶也是幸福的，膝下儿孙成群，大家伙也都给予了奶奶应有的敬重，我们几个孙子孙女是奶奶很重要的感情寄托，奶奶总是担心我们会离开她，常说等你们都长大成家了就没人陪我了云云，现在看来奶奶的担心是有些多余了，因为奶奶终究没能等到那一天，我是很先离开奶奶的，奶奶去世前共有七年时间在外上学工作，少陪了奶奶七年，工作后也几乎没来得及为奶奶做什么，奶奶很疼爱我，算是白疼爱了，感觉这成了我永远的亏欠。也许是心向弱者的缘故吧，奶奶对儿子辈里的老叔的疼爱有加，老是担心老叔没有文化，人太老实本分，容易被人欺负，将来生活不好保障，无数次地跟我念叨过:等将来你们有了出息千万不能忘记老叔啊！估计是有了奶奶在天之灵的保佑，今天的老叔生活舒心顺畅，几乎不需要别人的额外关照，还可以告慰奶奶的是，我们大家一直都很爱护老叔，和老叔亲密如初。当年老叔对奶奶也好，记得老叔的工作是三班倒，从事很辛苦的体力劳动，但凡有时间都会大老远地来家陪一会儿奶奶，喝杯茶、抽袋烟、唠唠嗑。老叔当年骑着一辆破自行车，往返近十公里，大冷的冬天也从不间断，有时只会待一袋烟功夫，因为奶奶在催促，天黑了，路不好走，快回吧！这时奶奶总是要送出门，老叔也是一步三回头，这样的情景我每每想起心中都会充满暖意，这是属于他们的幸福，想想看，现在有多少人还善于享受这样的福呢。

奶奶的身体表面上看一直是挺好的，头疼脑热的吃两片药就好了，从不曾住过医院，记得常感觉胸口闷，有时自己会用开水冲点儿小苏打（奶奶叫面启子）喝，说喝了就会舒服些，现在来看那时的医疗条件太差了，奶奶应该有心脏方面的病，去世也与这个病有关，也许是那天的感觉过于不舒服了，才自己张罗着要去医院的，奶奶是自己上了二弟的自行车后座去医院看病的，故于去医院的路上，我总在想，放在今天这种事情也许不会发生。

奶奶离开我们三十二年了，从不曾间断对奶奶的思念，一直饱受孙欲孝而亲不在的煎熬，时逢奶奶诞辰100周年，提笔写下了这段文字，虽不算完整达意，但感觉心里也舒坦释然了许多。

祝愿奶奶天堂幸福！保佑家人平安喜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