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日的元宵节

昨日的元宵节

过了阴历年正月初一，转眼就迎来了正月十五。

老家农村的风俗，正月十五除了吃元宵外，小孩子晚上还要挑灯笼玩耍，可以说是小孩子们的保留节目。“正月里，正月正，正月十五看花灯”，当时的刘口集虽然没有花灯，但却有自己特有的娱乐方式，那就是拉鞭和鎏花。

拉鞭就是村民兑钱集中燃放鞭炮祈福，只不过玩的方式比较特别。印象中，那些年拉鞭的地点通常在集北边二三里外的曹庄，具体活动场所就在穿村而过的公路上，交通方便，人员便于疏散，再加上农村公路晚上很少有车通过，尤其是正月十五晚上。如果选择在打麦场，极有可能引燃场上的麦秸垛。至于曹庄拉鞭的历史，没有人认真考证过。据说多年前曹庄、汪庄附近的村民为了犒劳辛苦一年的自己，有好事者提议买点鞭炮烟花热闹热闹。于是，每年一过正月初十，就有操心的人出来组织，有钱的出钱，没钱的兑粮食，反正一家也摊的不多。

每逢正月十五，姥姥家在曹庄的邻居张东就会逐个通知我们几个要好的小伙伴，十五晚上曹庄有拉鞭的。于是，伙伴们晚上简单吃过饭，相约跑去曹庄看拉鞭，凑热闹。由于相距太近，集市上的人们通过其他渠道听说后也纷纷撂下饭碗，往曹庄赶去看稀罕。毕竟，一年才难得搞一次，对于农村的人们来说，是不可缺少的娱乐活动。天刚擦黑，附近村子的鞭炮声就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了，朵朵礼花不时在夜空中绽放。曹庄的拉鞭就是将许多挂鞭炮首尾相连接好，由四五个胆子大的年轻人分别拎着，他们边跑边挥甩着燃着的鞭炮，一时间拉鞭现场震耳欲聋，火药味四处弥漫，围观的男女老少可以说是人挨人，挤得水泄不通，场面惊险而刺激。胆小的我，常常捂着耳朵躲在远远的地方观看。有的人干脆爬到附近的高树居高临下，坐树上观。那种鞭炮碎屑四处乱飞，响声震天的场面，经常让人大呼小叫。据知情人讲，拉鞭用的鞭炮大都是农村人自己做的白皮手擀炮，可不是一般的响。尤其是在夜幕下，电光闪闪，十分耀眼。值得一提是那种手擀炮炸过后，炮皮粉碎，像刚下了一层厚厚的雪。当然，玩拉鞭的年轻人个个都是机灵鬼，尽管如此，现在想来也是非常危险的。听老人讲，曹庄拉鞭也是为了炸炸那时人们的穷气和晦气，期盼着来年风调雨顺，人寿年丰。同时，也让操劳一年的人们身心得到了一次彻底释放，常言道：有钱没钱，开心过年。因为，等过了正月十五，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。

后来，自从我离开了老家，每年的正月十五也很少到曹庄去看拉鞭。再后来，由于过年明令禁燃鞭炮，拉鞭活动也戛然而止，很终销声匿迹了。虽然时过境迁，但，那近乎痴狂的拉鞭场景在脑子里却挥之不去，那暴风骤雨似的鞭炮声、呛人的火药味、蜂拥的人群，早已沉淀为昨日的特殊记忆。

老家正月十五除了看拉鞭之外，有时还有鎏花表演。隐隐觉得昔日的鎏花，个别环节有点像其他地方的打铁花，只不过老家的相比而言更简单些。记忆中，我本家的五哥和爱军他们就会玩鎏花。五哥自打小时候就爱玩，只是不知道他的鎏花把戏是跟谁学来的。细细想来，那时他们的鎏花不太复杂，先准备一个牲口铁笼嘴，这在当时很好弄到。然后，找根胳膊粗的竹竿和三四米长食指粗的麻绳，提前将铁笼嘴用麻绳系好，麻绳的另一端打个圆环套在竹竿上。再弄些碎铁片、木炭之类，然后将碎铁片熔化成汁，与木炭等一起倒进垫有厚厚破布的铁笼嘴里。很后一步就开始鎏花了。提前在村子里物色好一块空场地，中间挖一个浅坑，将竹竿底端放到土坑里，一人用双手使劲转动竹竿。于是，铁笼嘴便在竹竿惯性的带动下，开始绕竹竿做圆周飞行。很快，铁笼嘴里破布被烧烂，铁花和火红的炭粒子便飞散出来，犹如一条游飞的火龙，煞是好看。这时候，转竹竿的不能停，要一鼓作气，直到铁笼嘴里不再飞出火星子为止。听到围观的人们叫好连天，转竿的五哥就越发的卖力。如果碎铁片、木炭等物料准备充足的话，一晚上可以鎏好多次花。每次看鎏花我都兴致盎然，因为它没有拉鞭那样的惊险和嘈杂，喜欢看那些火星子和炭花在夜空中飘逸，然后漫漫地消失......可以说，每次看鎏花都是一种难得的享受。虽然鎏花比较简单，但在当时农村也是不错的娱乐方式，为村人们平淡生活的增添了几多乐趣。烟花易冷，人事难分。说真的，有好多年没有看到过老家鎏花了，当年鎏花的五哥也早过了知天命之年。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年正月十五晚上鎏花的情景。

“去年元夜时，花市灯如昼”，每当读到这句诗词，就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老家的元宵节，想起了与小伙伴们奔走看拉鞭和鎏花的往事，只是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飘逸流动的火星子越来越远，越来越模糊......

2021-02-2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