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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广苓印象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

来源: 北方文学城 时间:2023-08-07

叶广苓印象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

 

    中央电视台10频道有一档栏目叫《感受大家》,是我很喜爱的节目之一。几乎每天午饭后,我都要端坐电视机前收看。节目中播出的每一个大家,如丁肇中、杨振宁、袁隆平、王选、吴贯中、启功、陈省身等等,崇高而伟大的形象,经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,让我思之,仰之,慕之,倾之。

    叶广芩是当代中国文坛领一代风骚的作家之一。她独特的满清皇族贵胄出身,曲折的人生经历,京韵悠扬的语言风格,纵横捭阖的表现张力,不同凡响的切入视角,成就的一系列家族题材小说,赢得了广大读者的高度赞誉。其中《梦也何曾到谢桥》、《没有日记的罗敷河》、《黄连厚朴》等文学作品,在全国多次获奖。尤其是今年出版的长篇文化体散文力作《老县城》,以翔实的史料,细腻的笔触,饱满的激情,把一个藏于深闺的“生态的、历史的、人文的、神秘的、奇美的、沉思的”老县城原汁原味的奉献给读者,在广大读者特别是周至掀起了波澜。杰出的文学造诣,让周至人在心理天平上,已把她和曾经在周至历史上任过县尉,因周至的仙游山水激发灵感而吟就千古名篇《长恨歌》、《观刈麦》的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相提并论。

    她挂职任中共周至县委副书记已近四个年头,办公室和我的办公室同在一栋楼,进出一个院子经常碰面,我管她叫叶书记。也许是敬畏的缘故,我们平时来往得很少。

    今年,叶书记作为周至猕猴桃的形象代言人,我有幸同她一道代表县委、县政府赴南方拓展周至猕猴桃市场。短短的十天时间里,改变了我先前许多想法。她那大家风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以至于现在每次看中央电视台这档栏目时,就拿节目里的人和她比较,看够不够资格。今采撷南行中的几束花絮,让我们一同走进这位大家,感受这位大家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

 

    9月13日,预订九点的飞机前往广州。

    不到六点,夜幕还未消退,启明星依然高高地挂在天空,我们就从县城出发,走西宝高速去西安接她去机场。哪料我们的车子刚走完引线,就在上高速的接口,一辆车发生了事故。堵车,队排得像一条长龙。我们要赶飞机,不敢耽搁,调头沿秦岭北麓的环山旅游路往西安奔。下环城高速,我就给她打电话,让她在交大的东天桥口等我们。谁知二环与咸宁路的十字口正修立交,我们的车子行至这个地方又遇堵车。往前,车像瓢虫聚会,屁股上扑闪着红灯;往后,车如蚂蚁搬家,艰难地行进。她隔会儿给我打一个电话,问到了没有?我说五分钟,但就是过不去。车仿佛老态龙钟的古稀老人,走几步停一刻,走走停停,冲不出“包围圈”。我这时才形象地体会到了心急如焚的滋味,感觉我们的车,就像失去了桅杆或动力的船,在茫茫大海中航行,是那样的无助,那样的无奈!短短四五里路程,我们从七点一直走到八点一刻。我给她不知说了多少个“就到了”,就是没有到。想象得出她在瑟瑟的秋风中,向我不断打手机,来回盘旋焦灼不堪的样子。

    我们不想解释什么,心里已做好了接受她雷霆震怒大发脾气的准备。但接上她,她却向我们淡淡的一笑,说堵车在西安是家常便饭,有时她上班开车去也走好几个时辰,比步行还费时。不但没有发生我想象中的那一切,反倒她还为我开脱,这使我心里更加感到不安和歉疚。

    好运难遇,怪事成双。我们刚登上飞机,和我同排的一位关中楞娃就和邻座的两位操着秦腔的汉子吵起来。一对二,双方就像赛场上斗红了眼的公鸡,胀红脸,暴青筋,污言秽语,指爹叫娘地对骂。原因是一方的行李压着了另一方的行李。我在他们中间挡架,周围的乘客也劝阻,可双方越吵越凶,以至于乘警上来叫他们下去,双方还是不依不饶。关中楞娃还打手机纠集同伙,叫他们开车速来。这时,坐在我身后的叶书记发话了,她说:“你们累不累吗?就为那么丁点事儿骂爹骂娘,还算个大丈夫?”说怪也怪,双方瞅了瞅这位文质彬彬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,像泄了气的皮球,不闹了,安然了。事后,叶书记还跟我开玩笑说:“那几个汉子保不住是我们周至有蒙古血统的人。要不然,怎么那么冲。”我说,不可能。他们骂人的脏话,没有周至的方言。我问她何以那么几句话,就将他们镇住?她说,我攻击了中国男人的很弱处。

    当晚,在周至投资,大本营设在深圳,和我是同窗的张若楠老总为我们接风。席间,叶书记和他有他乡遇故知之感,谈得很投机。他们讨论了儒、释、道的相通与相别,谈了各自读四书五经、《心经》、《金刚经》、《道德经》等经典的体会,探讨了中西文化的交流与融合问题。我们听得云里雾里,插不上嘴。特别是张总向她叙说了他在周至生活期间的一些思考。他说,他常在工作之暇,月白风清之境,夜深灯阑之时,踟蹰在院落的假山、水池、小径,思索花鸟虫鱼的生命轮回,究问这些世间物种的生命价值和存在道理。尤其是对人类自身投注了极大的关怀。他质疑达尔文的进化论,不相信人类是由类人猿进化而来的说法。他说,假如人类的产生真像进化论说的那样,那么,人类诞生后的几十万年中,怎么没有看到一个诸如大猩猩的猿进化成人,哪怕是智力极其低下的人。他说他将他的思考已诉诸文字,已约有十来万字,准备出一本书,让叶书记先看看。叶书记也是个极端环保主义者,首都中华世纪坛下,都藏有她的预言。听张总有如此谈吐,如此学养,如此爱心,喜出望外,鼓励他继续努力,希望早日看到他的书。

        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    周至是吃饭财政,给我们这次南方之行所带的“盘缠”,还不够在省会城市报纸上打版广告。因此,咋样创造性地完成这项任务,尽可能给广大果农实实在在地做些事,让我们颇费思量。我们想,单从经济方面考虑去做宣传,我们钱少,打不动媒体,肯定没戏,得另辟蹊径,寻找新闻视点。叶书记身上正好有这方面的诸多因素:一是她是全国知名作家。这么大的腕儿愿屈尊为百姓卖桃,就是新闻;二是她是一个典型的文人。文人参与经济活动,而且是有关农民的经济活动,就是新闻;三是她是皇族贵胄,特殊的出身干这种特殊的事情,就是新闻;四是她挂职任中共周至县委副书记,且愿担任周至猕猴桃形象大使,就是新闻,等等。在这样的思想支配下,我们做了两件事:一件是把组委会统一准备的新闻稿重新改写,突出了叶书记的身份,突出了文学性,希望通过名人效应和增加可读性,吸引读者的眼球;另一件是将随身带去的她的新作《老县城》,让她签名,我们带上去邀请媒体记者,希望起到和记者拉近距离,增进友谊的作用。稿子改写后,我拿去给她审时,心里忐忑下安。她的格格身份是否让我们提,我心里没有把握。因为这一点很重要,很能满足人的猎奇心理。她看完稿子后,只是删去了我介绍她的一些溢美之词,却没有对我很担心的这点提出异议。并给我解释说,她作了很多年编辑,知道媒体用稿规律。带去的书,她一一签了名。后来的结果证明,我们的做法是高明的,起到了四两拨千斤之功。广州的大多媒体都在黄金时段,显著位置播发了我们的稿子。特别是后来长沙《东方新报》以“陕西‘格格’作家长沙卖桃”为通栏标题,整版介绍了叶书记及南方卖桃之行,结出了丰硕成果。

    9月17日上午,我们在广州华泰宾馆召开了新闻发布会。叶书记的议程是以县上领导身份,很后作总结讲话。令我没有想到的是,她没有用组委会统一准备的讲话稿,而是操着浓浓的京腔,如数家珍地介绍周至的山水,介绍周至的文化,然后由山水文化引出奇异果猕猴桃。从唐代大诗人岑参“中庭井栏上,一架猕猴桃。石泉饮香梗,酒翁开新槽”诗句如何描写猕猴桃,讲到周至人如何开发猕猴桃产业,生产绿色猕猴桃奉献给消费者;从周至山区丰富的野生猕猴桃种质资源,讲到新西兰人如何从这里引种发展;从猕猴桃丰富的营养价值,讲到与人体健康的关系,古今中外,左右开弓,上下勾连,娓娓道来,把个猕猴桃描绘得比仙果还好,说的在场的媒体记者和观众如饮一盅醇酒,如品一杯酽茶,十分忘情。突然间惭愧的燥热猛袭周身,我作为生于斯,长于斯的周至人,曾经为猕猴桃写过一本技术专著的人,竟没有她对周至了解得深,没有她对猕猴桃知道的如此的细。她发自心底的对周至这方水土的爱,令我深深感动;无法言表的对周至的深厚感情,令我由衷的钦佩!

    会后,众多的记者围着采访叶书记,她都非常耐心地回答了他们提出的问题。尤其是深圳商报的一位资深主任记者,和她进行了长谈。当问及如何看牛群在蒙城,如何把握县委副书记这个角色时,叶书记说,牛群作为演艺界名人,在蒙城当牛副县长,做牛产业,想让蒙城人尽快“牛”起来,这种心情是可赞的。他在那里做的一些事,对蒙城的发展,还是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。但是文化人就是文化人,不是企业家。用文化人的理念去做经济,未免太理想化,不合经济法则,吃亏是自然的。我去周至时,有人告诉我,凡是下去“挂职”的,没有几个是“善终”的。但几年下来,我感觉和周至人处得很不错。我深切地明白我在周至的身份和应该把握的尺度。干事而不干预,参与而不添乱。作为西安市委组织部派下来的副书记,我照例要参加县委常委会的学习和各种会议,和“县官”们一起上山下乡,检查工作,但我从不干预他们的决策。在那里,我只能是一个文人,一个散淡的文人,混迹于瓜棚豆架之下,周旋于野佬村妇之中,体验他们的喜怒哀乐,观察他们的悲欢离合,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。如果他们需要我,我会挺身而出的,像作猕猴桃形象代言人,跟他们到你们这里来搞宣传等。因为这样,我爱上了周至,舍不得离开周至。周至人也非常喜欢我。这不,年初,西安市委组织部的第二轮任命书又下达了。我还要和这里的干部和父老乡亲过活五年。她的一席话,仿佛打开迷宫的一把把钥匙,说得那位记者频频点头,脸上不断绽出笑容。听得我也非常心热,打心眼儿里敬佩这位作家书记。

    由于我们去时带的“盘缠”少得可怜,无论怎么精打细算,节行缩食,在广州这个中国高消费城市,没有“粮草”的仗,是没法再打的。当晚,我们乘十时的火车去第二个目的地——长沙。在一路选择何种交通工具,时间如何安排问题上,我原想叶书记是我们一行人中,很难侍候的。因为时下社会,脾气一般是随着名气涨的。想不到她却是那样的豁达和大度。我每次征询她的意见,她总是微笑着说:“你们怎么定就怎么着吧!我随你们。”很善解人意,体谅我们的难处。进出站,我们有意识地想帮她拿行李箱,感激她对我们的支持,她看我们的“负担”够沉的,就坚持自己拿。火车上,她同我们一样爬硬卧铺架,泡方便面。

    长沙的新闻发布会是在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召开的。这个市场地处闹市区,场地局促,交通拥挤。由于交易的是农产品,经营者大部分是农民;加之,先一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,地面泥泞,所以卫生等各方面的条件极差,不时能看见路边店旁腐烂的瓜果,闻到刺鼻的腥臭味。让叶书记这样的名人出入这样的场所,有些格格不入,我自己都觉得不大对劲儿。但她却丝毫没有埋怨我们,扎名人势,摆“格格”谱,而是愉快地和我们一道,向与会的媒体和客商介绍周至的猕猴桃及加工产品。那天效果还出奇的好,记者、经销商、消费者一听市场来了位“格格”作家,纷纷前来,把她团团围起来,请她签名,问这问那。我都不得已,充当了“保镖”角色,维护秩序,保证她的安全。一位记者问她此行的初衷时,她笑着说,我已经嫁给了周至,来长沙卖桃,既是为周至百姓谋利,更是我作为周至人民的儿女应该做的事。当问及如何处理为官与写作的关系时,她说,作家无论是写科幻还是历史,说到底都是在写现实。政治与文学的共同之处在于,它们都如同看一幅油画,你拿鼻子贴着它看,它疙疙瘩瘩;当你远离它,却永远不知道这种美的存在。之所以待在县里,是因为在中国这是很好的瞭望点,它承上启下,衔接许多关节,能看到各种人生。为官与写作,她给自己打分:作为县委书记,得10分; 作为一个作家,得60分。

    工作之暇,我们还和叶书记游览了珠海、长沙等地的名胜古迹。石景山公园临海极目的壮观,奇石苑形、色、质、韵俱佳的石文化,环澳门游的别致有趣,梅溪牌坊陈芳的传奇经历,马王堆汉墓出土文物的神奇魅力,毛泽东、刘少奇等伟人故里营造的革命氛围,都激起了她极大的兴趣。每到一处,她都以她深厚的学养和独特的视角,向我们说这讲那。有的景点,她不仅看得非常仔细,还不时做笔记;有的景点备有资料,她舍得花钱买;有的景点旅游产品琳琅满目,她很喜欢在地方民间工艺摊前驻足。在景点摄影留念,我们人人都想和她照张像,她从没有借故推辞,或感到厌烦。吃饭点菜,她以素为主,以面食为主,以小吃为主。在广州,在我们住的附近,她发现了关东食府。在以炒菜米饭占统治地位的粤菜地盘上,发现以面食为主的所在,无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,让我们这些北方汉子十分惊喜。之后的几天,我们便经常出入这里,大家不但吃的可口,更重要的是便宜,很适合我们的胃口。在长沙,这个中国以吃辣而闻名的食文化中,每到餐馆,叶书记都问服务生要他们很辣的菜。她说“四川人怕不辣,湖南人不怕辣,陕西人辣不怕”,但她走遍这些地方,还没有尝到能把她辣翻过的菜。她如此嗜辣而为人又如此谦和,让我不可思议。

    南方之行归来,适逢中秋佳节,为了感谢她对周至猕猴桃产业所做的巨大贡献,受县上领导所托,我和县农业局的领导去看望她。临行前,我与她预约,她知道缘由后,坚决拒绝我们去,说她做的那些事是应该的,是举手之劳,微不足道。我说我们还有其它事相求,她才勉强答应。她叫我们给她捎几个印有她肖像的猕猴桃宣传礼品袋。

    进入她家的客厅,让我们开了眼界。厅很大,向阳。素朴雅致的家具,风格别样的摆设,映射出主人恬淡的东篱逸趣。尤其令人注目的是沙发背后的那壁书橱,如余秋雨先生描绘的:“书架直达壁顶,一架架连过去、围起来,造成了一种逼人身心的文化重压”。置身其中,我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浅薄、粗俗和委琐。主人博大的胸怀,高尚的人品,生花的妙笔,锦绣的文章,卓越的成就,似乎都物化在这里,让我找到了答案。

    我们一杯茶还没有喝完,西安电视台记者来作专访,叶书记说,她要把我们送的精品猕猴桃,分送给他们,让媒体记者多品尝,多了解,多宣传。

   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——心中始终装着人民的作家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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