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 雪

●张芳林（甘肃）

无雪的冬天，很怀念小时候家乡的冬天。

一到晚上，窗子边是呼呼的寒风声，伴着几声狗叫。屋内炉火烧得正旺，炕上孩子老人围成一团，小孩子玩着很简单的纸牌游戏，或争抢炒熟的粮食，奶奶妈妈辈的女人们或纳鞋底或缝补衣服或绣花，手里活不停，嘴边话也不少。爷爷爸爸辈的或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或几个人扯着闲碎事，那叫一个真亲切热闹。

白天穿着妈妈自己手缝的棉袄棉鞋，包着头巾或戴着棉帽，时不时把手筒进袖子，偶尔伸出来互相搓着，再放到嘴边哈一口热气，跺一跺脚，顿时觉得似乎暖和不少。

每逢遇到雪天，早晨一睁眼便先看见的是玻璃上的冰花，形态万千，美得耀眼。外边那雪花真大真美，落在地上厚厚的，踩上去咯吱咯吱发出清脆的响声，似冬日里的乐章。我们就用脚印走出各种图纹来。偶尔有几只麻雀落下，印上小爪印，像盖了个图章。闲时无聊就可以堆出大大的雪人，怎么都觉得除了美还是美，除了乐还是乐。小伙伴们围着雪人跳啊唱啊，欢声笑语是冬日空中飘荡的音符。

村上有个涝坝，一到冬天就结了厚厚的冰，我们几个小伙伴随时可以去溜冰。知道用什么溜吗？一个人坐在砖头上或者破铁皮脸盆上，一个人在后面推一把再蹬一脚，“哧溜”就划出去了。亦或一个人蹲着一个人前面双手拉着走，一不留神就翻个四脚朝天，也没有觉得疼，爬起来继续玩。冰还可以使劲砸出一个窟窿取水，人畜共饮一水，甘甜入心。砸下来的冰块有五寸厚吧，一人一块放在嘴里咬，用舌头把一处舔薄了，再吹出一个眼，放在眼睛上望冬日的太阳，然后一圈一圈晕开，就像望见了世界一样，怎么就有那么多乐子可寻！

狗吠、鸡鸣、马嘶此起彼伏；冬阳、枯树、土屋勾勒的简笔画，是裹在厚厚的羽绒服下、住在大大的暖气房里永远也无法相比的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