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经意就不见了

早上走过家门前的那条小路，习惯性地跟摆水果摊的老伯打了声招呼，他还像以前一样憨憨地报以一笑，他大概是不大懂得该如何回应我的“哈喽”吧，每次都是笑着带点头。和往常不一样的是，这次他硬塞给了我一个苹果，挺大的一个苹果，外皮很红，我虽不太懂得如何用肉眼辨别一个苹果的好坏，但我知道这苹果必然是特别好的，因为老伯会将较好的苹果放一堆，口感较差或表皮破损的又另放一堆，价钱不一，五块五和四块。他正是从好的那一堆里给我拿的，像是早早选好放在那里，因为这苹果实在是比别的苹果好看得多。至于他家的香蕉更是便宜，一块五是极限，但卖相不好看，粗愣愣的一根像个矮胖子。不像别的家那样弯得如月，黄得诱人。味道也不同，别的摊档虽小却味浓。老伯卖的香蕉大且带酸。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在老伯那里买水果，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有什么交情，像我爷爷就很喜欢老伯那里卖的香蕉，经常还逼着我们也要吃，说这种香蕉都是自家种的，别的地儿很难买到了，以前可管饱，现在是助消化。我虽觉得这话是矛盾的，但又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反驳。毕竟吃了这种香蕉的确是又能饱腹，又更常去光顾“五谷轮回”之所。年轻家庭有时也会跟老伯买点水果，但不用来招呼客人，总感觉充不起门面。哪怕前阵子的平安夜，苹果洛阳纸贵，价格都快往天上飘了，独独老伯家的苹果还是以前那个价，都没什么人来跟老伯买，因为老伯不会用印满圣诞老人的包装纸来给苹果打个蝴蝶结。人们宁愿飞上天去找那个打了蝴蝶结的苹果，也不愿光顾地上老伯家的。我跟老伯并不熟，只是他的小小水果摊离我家门口极近，而我性格使然，每天进出家门都会习惯性跟他打声招呼，这招呼一打，便有七八个春秋了。也许是每天积累的小小善意，或是老伯内心的小小愧疚（他的水果摊因靠近我的家门，有时会有一些烂皮瓜果黏附墙壁），他间或会送给我一些应时节的水果，每每拒绝，他才很终放弃。看他塞过来的苹果，以为他又“故技重施”，便马上硬推了回去。但他这次异乎寻常的坚持，在街上为了个苹果推推搡搡实在难看，便连连道谢接受了。后来便没再见老伯出来摆摊了，因为城管抓得严，老伯腿脚不利索，经常会被扣留物什，拿钱赎回不值当，不去赎回又难以维持。其实老伯是否继续摆摊对我的生活影响并不大，墙壁虽有时会脏，但他次次都擦拭干净才收摊；家门风景虽更加宽亮，但也没美多一分。而我并非不赞同政府的政策，只是我现在每天回家、离家，没个人跟我打招呼，我的善意都不知该往哪儿放。往后的日子里，我们都去超市里买水果了，那里的水果实在是诱人，光是外表都长得尤为“俊俏”。只是我爷爷还是经常念叨那涩中带酸的香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