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芋花开
午睡醒了,秋风穿窗而入,凉凉的,舒服极了。慵懒地伸伸胳膊,视线外移,瞥见窗外盛开了一蓬黄艳艳的花,一枝一枝聚在一起,受这一大亮点的吸引,整个人立马精神起来,急忙忙开窗望过去,欣赏了好一阵子。
不几日,那一蓬黄艳艳的花蹿升出我平视的限度,渐渐超过二楼,眼看就要达到三楼了,我终被它们惊艳到,决定为它们出门,一探究竟,转过楼前护栏,距离近了,又近了。
此时,夕阳西下,一抹抹橘红色渲染了天空,大有喧宾夺主之意,只是天之广阔无垠,怎是轻易可抢走的,微风浮动,阵阵凉意袭来,舒爽至极,临近那蓬花朵儿,一只只斑斓的蝴蝶飞飞停停,旋旋绕绕,有那么几只蝴蝶择到自己心仪的花朵,落在花蕊上忙碌起来。
那一蓬黄花的其中几朵调皮地伸出护栏,肆意地伸展腰身,婀娜着,花儿随着微风向我点头示意,仿若欢迎我的到来。我举起手机,伸手左旋右转寻找很佳位置、角度给它们拍照留影,听着手机的咔咔声,朵朵花儿欢快的舞蹈,它们笑,我也笑。
将近三十年没见过这种花了,在我们那里习惯称之鬼子姜,也叫姜不辣,其实它们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菊芋。
菊芋花开了,在这浓浓的秋意里,望着开放肆意的花,我的思绪飞跃时空,回到了少年。
那时候,物质生活极其匮乏,我的同龄人正在长身体,可那时节到了冬季,只有萝卜、白菜,能够吃到土豆的人家都很少,当时,虽然母亲们也尽心搭配菜盘,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孩子们对着上顿萝卜,下顿白菜,不能算叫苦连天,也得说不胜其烦,我也不例外,到了饭点,看着饭桌上单调的饭菜,眉头不自觉就挤出几个疙瘩,心里不舒服,草草扒拉几口饭应付了事,到晚上睡觉的时候,又冲着大人一个劲喊饿,母亲摇摇头,既心疼又无奈,末了,她用手摸搓着我的背,半是埋怨半是劝告:“让你不好好吃饭。以后可不敢这样子,时间久了,你的个子长不高,到时候同学们会叫你小萝卜头。”
这年冬天,父亲不知从哪里得了一水瓢姜芽,水瓢是用自家种的葫芦,等它长到个头,切开、晾晒而成。父亲如获至宝,紧紧护住水瓢,唯恐漏掉丁点宝贝,直到走近母亲,才笑着告诉说:“快看看,这是什么宝贝。”
“大冬天的,这年头哪有什么宝贝。”母亲不太感兴趣。
“有了这些,来年冬天不怕孩子们因为菜的寡淡而闹腾了。”父亲的兴奋劲爆棚,好似已经收获满满。
那些姜芽被父亲埋进院子东南角的土里。
“它们不怕冬天么?”我好奇地问正在培土的父亲。
“不怕,它们能耐寒,冻不死。”父亲顾不得看我,一锹锹刚刚被挖出的土又被填好,压实。
我没有压住的好奇心,在第二天清晨把我催醒,穿好衣服,忘了寒冷,偷偷跑出去在那堆新土上插了一根棉槐条子做标记,心底里盼着,盼着……
那年我家的院子里比别家多了一蓬壮实的植物,秋天,它们开黄花,那些花迎着太阳,泼泼辣辣的开着,向上再向上。
秋末,它们的叶子黄了,落了。父亲拿着铁锹一下一下把土翻开,到一定深度,那些块茎裸出来,父亲丢开铁锹,用手一块一块拽出,它们与姜神似,看上去颜色比姜的颜色暗沉许多,母亲把它们盛在篮子或盆子里,我看到地里还有些小嫩芽,埋怨父亲没有收拾干净,母亲笑说,“这些就留在土里,等来年继续生长呢。”
母亲用清水把大块姜不辣洗净,然后晾干水分,盛在清洁擦拭后干干净净的瓦罐和小缸中,一层姜不辣一层盐这样摆好,那些嫩芽用了另外一个小点的瓦罐,母亲好像对我说又好像自言自语,“这些嫩点的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吃,而老些的,就要等一段时间腌透,发好。”
原来母亲早有计划,院中菜畦很外埂上,母亲执意植几株红尖椒,我们觉得小小的红椒,虽然好看却想不出有多大用处,母亲对于我们的调侃也不解释,自顾自忙着,等那些辣椒成熟了,摘下后,母亲用线穿串连起来,挂在秋阳下晒干。
姜不辣腌制好,母亲把它们切片装盘,然后点几滴酱油,她忽然想起什么,到储物间转一圈,手里多了几玫红辣椒,红红的辣椒在菜板与刀的吭吭之中转眼之间切成碎末,与姜不辣调到一起,母亲望着菜盘,叹一口气,“哎,若是恰巧家里有点香油,滴上几滴,哇,一盘堪比炒菜的佳肴。”不用滴香油,我们已经吃得唇齿留香,肚儿饱饱了。姜不辣的繁殖力极强,母亲又大方,邻家们的餐桌上也有了它们。
那几年母亲们腌制的菜品还有青萝卜,青萝卜切条,也是用盐腌制,水灵灵的青萝卜去了水分,然后在太阳下翻晒,不出几日便皱皱巴巴的,再加入酱油拌匀,继续翻晒,吃得时候五香粉里打个滚,那些外出求学的孩子若有这样的咸菜佐饭,也是一种享受。
白菜的根疙瘩同样被母亲们切成片,加点盐,酱油,醋,家庭状况稍好的会淋入辣椒油调拌,也不失为一道美味。生活中有了这些随手拈来的自由发挥,柔韧无比的千丝万缕的生存设计,伴着一代又一代人苦中作乐,看似简简单单的一碟小咸菜,却也是丰富人生的意义。
随着社会的发展,不分季节的大棚蔬菜端上千家万户的饭桌,那些姜不辣、萝卜干、白菜疙瘩渐渐离开我们的视线,但那种唇齿间留下的味道在我看到菊芋花开时一并涌上心头,醉了岁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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