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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我与你告别

来源: 北方文学城 时间:2021-07-01

【导读】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,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,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,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……

回到老家,奶奶说,你去看看那些书,看看还有没有用,没有用的话要把它们卖掉了,要不然一直占用着地方,况且已被虫子蛀烂了。

一一翻出来,几乎是我小学时候的课本、练习册、作业本和考卷。用是没有用了,但着实不舍得看也不看就一下子扔进废品袋里。于是就坐下来,仔细地一本一本地翻检。看到那些稚嫩的歪歪扭扭的字,不禁哑然失笑:这是我写的字吗?笑过之后才慢慢品味出一缕似有若无的惆怅:自己的字迹竟也会陌生到自己都认不出来,而那些童年时光也一样陌生到自己都回忆不起来了,要依靠这些陌生的字迹才依稀记取点滴。

翻到好几个笔记本,扉页都题写着:祝学习进步!KGJ赠。记起来了,是他,我童年很好的伙伴。从懵懂的孩童一直相伴到小学毕业的伙伴。那时侯,只要谁的手里有一样好东西都不吝啬地互相分享。当然,在孩子的眼里,好东西太多了:几颗糖果,一个弹弓,几只蝉,后来包括一块带香味的橡皮擦,一本笔记本,甚至一次表扬。

那时的友谊单纯得如同晴朗干净的天空。然而他只是上到初二就辍学了,我们也从此走上了不同的人生之路。长大以后再见,距离已经很大,很难再找到共同的话题,只能是彼此客气地又无实际意义地寒暄。他的眼睛也不再有少时的自信和英气,而是隐隐闪着一丝卑怯。那以后,我们很少再见,也很少有他的消息,当然,我也几乎不曾想起他。

整理了这些书本之后,挺长的一段时间,我的脑海只剩下朴树的《那些花儿》——

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,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,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,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……

——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,那么,就让我与你告别。与你告别,其实也是和童年的伙伴告别,和一段美妙无忧的时光告别。虽然在这样的时刻,我永远做不了一个洒脱的人,总有一腔伤感和无奈的情怀,但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要长大,生活永远在继续和变化。

七月流火,而每一个七月更是告别的季节。想起那一年的七月,校园里的凤凰花开得异常的灿烂,我们在太阳底下或微笑或流泪地握手言别,然后各奔前程。不长的大学时光里,尽管没有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故事,那些友谊也似乎淡淡如水,但毕竟我们曾经是一个藕,分开了,也总还会有丝丝缕缕的相连,即将告别的日子里,我们的心仿佛是一架特制的显微镜,隐去了诸多的矛盾和不快,而任何微小的漫不经心的欢乐和感动却被无限地放大。

在告别的晚宴上,我们举着酒杯,动情地说着许多祝福的话儿,然后和着泪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那一晚,记得很清晰的只剩下流着泪的脸和无数的拥抱,与认识的人或不认识的人的拥抱。

再见了,亲爱的同学们,让我与你告别——珍藏住所有的美丽和你告别。那些美丽足以让我怀想一生。而如今,我在怀想的时候常常叩问着:“她们都老了吧?她们在哪里呀?”一回首,依稀见到只是她们模糊了的容颜和那个似乎熟悉的轻灵的背影而已。有太多的东西已经被遗忘,告别,其实也是埋葬,把一段熠熠的青春时光埋葬在了岁月的深处。

如今,三年一回,我自己更是站在校园的柳树下与一茬一茬的学生告别,看他们在三年的时间里经历欢乐、迷惘、拼搏、奋进,很后长成一只只矫健的雄鹰扑腾着翅膀飞往外面更广阔的天空。

这时的告别,摈弃的是伤感,留下的是无限的祝福和对新天地的壮志雄心。这样的告别,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。

然而,孔雀东南飞,五里一徘徊。告别,不管它如何的平淡无奇,都会让人不由得拧出许多的泪水来。有些人一旦出现便仿佛是一枚青铜楔子,深深地嵌进了你的生命。然而你们却也还是不得不相互告别,因为有些人注定只能远远地观望而不能在一起。

“祝你幸福!”你们不停地说着,真诚地祝愿着。这一生,你们的幸福不会再合在一起,你们会变得越来越不相干。来日纵使千千阕歌飘于远方路上,你们也不能共唱,即使是关注,也一定只能习惯站在远处。正像朴树那忧伤的歌子——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,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,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,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……

——好在你曾经拥有过他的春秋和冬夏。和他告别了,但并没有告别那些知遇的时光,没有告别那些一起爱过的老歌。或许简单的生活要配上简单的老歌才很默契,而简单的生活亦因为有了可以回望的时光才不苍白。因为爱过痴迷过,那些老歌依然穿透一季微寒散落你心海,如鱼,片片鳞光闪烁,抒写着曾经的波涛浪潮。而痛失的悲凉,只能让那未曾告别的老歌抚慰自己,温暖自己,然后轻轻地叹息。

有人说,离别是一个不朽的动词。是的,离别,就是那一片片随意飘落的花瓣,悄悄地落在岁月的边缘,总是让我们不期而遇。我们的一生,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的告别,已经经历的或者还未经历的,都是我们生命旅程当中不得不尝的痛与欢。于是,我们不得不在一次次的告别中,学会长大,学会坚强,学会在拥有中失去,又在失去中拥有……

哦,让我与你告别,让我在你的耳畔再一次轻轻地唱:

让我与你握别/再轻轻抽出我的手/知道思念从此生根

让我与你握别/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/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/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/而明日/明日又隔天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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