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徐波
我老妈八十多岁了。
我老妈真的“老”了：眼花、耳聋、腿脚不灵便；听话只听音还总喜欢打岔，看东西不清楚老看走眼，走路步履蹒跚需要借助拐杖。
这都不算什么，很要命的是，对于出现的新事物，老妈一知半解，经常会冒出些“鸡同鸭讲”的趣问来 。
“他们买东西怎么都不给钱啊？”
老妈住的房子后面就是“狗市”。“狗市”不单纯是卖狗的市场，还是卖些吃穿拉撒用的集市，商品丰富且便宜。
“狗市”每逢周二、周四、周六开市。老妈虽然腿脚不灵便，但总还要硬撑着去逛逛。我晓得她的心思：一是想图个热闹劲儿，二是想买些便宜实用的东西回家。
一日，我刚到老妈家里，正巧赶上老妈从“狗市”里回来。一进门她顾不得擦拭额上的汗，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，就着急忙慌地对我说：“三姑娘，这段时间我到狗市里发现了特别奇怪的事情。”
看着老妈一脸疑惑地样子，我连忙说：“妈，你别急，坐下来慢慢说。”
“我发现好些人买东西都不给钱了？”
“啊，还有这事？那老板能让他们拿走吗？"
看着我半信半疑的样子，老妈笃定地说：“我看见他们挑选好东西后，就拿着手机对着摊子上面挂的一个纸片子晃一下，那个纸片子上面有个黑方块，然后他们就大摇大摆地拿东西走了，老板也不拦。”
虽然我费了半天口舌，到底也没有解释清楚手机扫码付款的事情。想着要从马云、支付宝、二维码等等讲起，我估计三天三夜也讲不完。
“三千块钱那要买多少鸡精啊！”
老妈和老爸勤俭了一辈子，他们总是习惯把每月的工资留下少许用做日常生活开支，而余下的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的钱就存在了银行里。在他们的思想里，把积攒下来的钱放在银行里很放心，毕竟银行是*开的，不担心倒闭；把钱存为定期也是很保险的，毕竟积少成多。
从二十多年前，银行储蓄定期年利率2分开始，到后来降为年利率1分，甚至于到现在年利率只有2厘多，老妈和老爸对于银行定存一直“情有独钟”初心不改。
某日，老妈又去银行转存到期的三千元钱，银行的小妹实在是忍不住了，友情提示道：“大妈，你这三千元钱到期了，要不我帮你挑个好的基金买下来？”
当时我亲爱的老妈就来了个惊世骇俗“三连问”：“啊，买鸡精？啊，银行里还卖鸡精啊？我们年纪大了吃东西不行，之前买的一袋鸡精都吃了好几个月还没吃完。这三千元要买多少鸡精啊，我们一辈子都吃不完！”
老妈的这“三连问”，让银行小妹顿时目瞪口呆，很终她也没能解释清楚此“基金”非彼“鸡精”，很终老妈还是不忘初心地存了一年定期。
“钱怎么就长腿跑到卡上去呢？”
老妈是退休职工，这些年一直都使用着工资本。每个月到银行的柜台上工资、取工资、办存款，一直是老妈乐此不疲很快乐的事情。我想个中原因无非有三点：一是老妈每个月到银行里上工资能够享受到银行贵宾式的服务；二是老妈去上工资觉得是件特自豪的事情，毕竟自己是*的人，退休了还能够享受退休费；三是老妈能够看到工资本上的钱数变化，白纸黑字，进进出出，对于家庭的收支清楚明了。
可前段时间，老妈的工资由“本”变成了“卡”，她的烦恼也随之而来。首先是年纪大了密码记不住，再则就算记住了密码但看不清楚按键，还有就算看清楚按键上的数字却因为手指不够灵活经常操作失败。这些困难老妈慢慢地都克服了，但是老妈时不时的“连环问”却让我有些应接不暇。
“三姑娘，这个卡里面能装这么多钱？”
“我的卡放在柜子抽屉里，还用布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，我人又没有去银行，那钱怎么就长腿跑到我的卡上去了呢？”
这些问题不算什么，老妈对于在自动柜员机上取钱更是觉得不可思议，“那么多钱是怎么从这张薄薄的卡里面抠出来的，怎么又从机器里面出来了呢？难不成机器后面还总有银行的人在那儿藏着数钱？”
我就算是脑洞大开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老妈的夺命“连环问”。
的确，老妈是老了，老妈是真的老了，她的思想已经远远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。
可是无论怎样，对于老妈的各种“趣问”，我还是想耐心一点儿再耐心一点儿，尽力帮助她一一解答，即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仍然解释不清，即使很后老妈仍然是一知半解不明觉理，但我觉得也是应该的、是值得的。
因为，这就是生命的轮回！
（作者徐波是湖北省襄南监狱民警）
司法部犯罪与改造研究杂志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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