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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猫

来源: 北方文学城 时间:2021-10-14

老猫

它被送来的时候正是高粱成熟的季节,熟透的高粱染红了晚霞。夕阳铺在箱子上,爷爷打开箱子,它惊恐地望着外面,是那么的羸弱。

那还是零几年,家家户户种地,粮食很多老鼠也多,猫却稀少。为了灭鼠曾想了很多办法,买老鼠药、安装“电猫”都无济于事。后来在亲戚家打听到他家猫要生猫崽,爷爷就提前预定了一只。它来时刚刚满月,脑袋很圆,耳朵耷拉着。它的身上没有杂毛,通体都是一个颜色:灰色。因为之前缺了奶,它看起来很瘦弱,灰色的毛凌乱地铺在身上,四个爪子撑不起整个身体,放到地上也只能慢慢蠕动。

“咱们能养活吗?”妈妈疑虑地看着它。喂它馍馍,它咬不了;喂它稀饭,它也不会吃。听着它饿得凄惨的声音,全家人着了急。奶奶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一个办法,猫可以用自行车气门芯软管进食。家里的一辆自行车气门芯就被拆了给它用,我喝的奶粉也用来支援这个可怜的小东西。

转眼间入了冬,小猫在家人的细心照料下生长起来了。此时田野白雪皑皑鼠藏于洞。猫生来该是吃肉的,整日里叫,再不吃馍馍了。地里下了三尺厚的雪,我和爷爷拿着弓在雪地里看哪儿有“瞎瞎”(鼠类,常年在地下活动视力几乎丧失)翻动的痕迹。看到有凸起的雪迹我和爷爷便兴奋的抛雪按弓,弓是很原始的触发弓,专门用来在地里逮老鼠。那年冬天,“瞎瞎”挂了一南墙。它因为有了这些上好的口粮,便顺利地度过了寒冷的冬天。

开春了,柳树发了新芽。小猫随着茁壮的树木一起成长,炫耀着强壮的生命力。它扑腾扑腾就能“跑”上近十米陡立的悬崖,跃起来宛如蛟龙一般。它是那样的灵活,上可逐鸟,下可斗蛇。老人们都说公猫爱偷懒母猫勤快,我家这只猫是公猫,但它很勤快也很有毅力。它经常在仓库巡查,锋利的爪子在地上摩擦着,黄色的眼睛犀利地盯着里面,两只耳朵也竖立起来,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猫进去。为了捕捉一个猎物,守候好几天也是常有的事。自此,仓库的老鼠近乎灭绝,邻居有时候也请它出马前去灭鼠。它也很爱干净,逮了老鼠绝不带到屋子里,吃完后会得意洋洋地用舌头抹嘴舔爪子。它也能分得清小鸡和小鸟的区别,正所谓“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”,不该咬的绝对不咬。

生长在什么样的家庭就有什么样的气质,猫也一样。大了以后,奶奶就给它喂食。它或多或少有了一些奶奶的特质,抑或是我们家的状态:安静,平和,不惹事又有点怕事。

它多次把自己逮到的老鼠给了邻居家的小猫,小猫会惹它,但它是好脾气永远不会伤害小猫。它在小猫面前已经成了“老猫”,我们都这样叫着它,后来,“老猫”便成了它的名字。

老猫晒着太阳,抓着老鼠,没有妨碍任何猫,却有一只黑猫不断咬它。

老猫见了黑猫,就会逃。黑猫穷追不舍,追到屋顶上,老猫痛苦地叫着: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?我并没有伤害你。

麦子黄的时候,老猫走了。

它在我家待的太久了,人尽皆知。每次来串门的人都会打听老猫的情况,“它会回来的”,我们既骗别人又骗自己。

冬天老猫竟然回来了,尾巴没了半截。但它立起来有半人高,壮实的像一只小老虎,爪子刨着地,眼神里有野性。它来的时候尾巴断裂处还没愈合,晚上睡觉的时候头在被窝尾巴垂着,一不小心碰到就会疼的直转圈。“有什么办法给它治治呀,奶奶”,我说。其实我知道没有任何办法,我家不可能也没那个能力给猫治好尾巴。后来,它的尾巴慢慢愈合了。别人看到它的短尾巴,还以为它是什么稀奇品种。

伤愈的老猫带着仅剩的半截尾巴在第二年农忙时节又离开了。想来它是通人性的,农忙的时候家里人都顾不上吃饭,每天午饭不回家,吃的是早上带的干粮。对它的食物虽然会准备好,但它为了减轻我们负担,还是离开了。秋末,院子里晒着金灿灿的玉米,它踏着玉米进来了,像一个*。“老猫回来了”,我兴奋地喊着。全家人立马围着它转,突然发现它的眼睛受伤了,流着黄黄的水。家里还有剩余的眼药水,尝试着给它滴,它也不抗拒。经过一段时间的照料,老猫终于痊愈了。

后来,它又被夹子夹断了腿。发现的时候它正在院外的一个废弃车棚里躺着,夹子还夹在腿上。老猫拖着断腿行动着。没两天,有一个早年的赤脚医生来我们这儿给他亲戚看病,听说了我家老猫的事,便给它配了一副药。敷在断腿处配以夹板固定,过了不久,老猫又行动自如了。

老猫真的老了,常常眯着眼睡一下午,再也没有激情抓老鼠了。但它早已是我家的一份子,辛苦了十三年,我们像对待一个长辈那样对待它。

它很后还是离开了,在一个秋天的早晨。

如今它离家已经七八年,而此刻,我也将离开家去谋生,前路未知。小时候我遇到困难总会找妈妈哭诉,在学校也会有老师教各种技能,现在初入社会可能会遇到各种意外情况。

我突然想起老猫*一次捉鼠并没有老师教,它的妈妈也没有安慰它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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